在台湾退出聯合国
~台美断交這段期間,很多的台湾人医師、歯科医移民日本,成為此間的
  「台医人」。飽経風霜的前台大医院眼科主任胡鑫麟医師,也是其中的一位。

   胡鑫麟(1919-1997)台南市人,台北帝國大學医學部畢業。任職台大医院眼科主任時,因參加
  左傾的讀書會,渉「台北市工作委員會郭琇琮等案」,1950年5月13日與臺大医院郭琇琮、謝湧鏡、
  許強、(以上被處死刑)胡寶珍、蘇友鵬(以上被處10年徒刑)等医師同時被逮捕,1951年5月17日
  起關在綠島。1960年出獄,在台南開業。

   1972年胡鑫麟医師送獨子胡乃元到美國學習音楽。1976年和妻子(中研院院士李鎮源令妹)
  受邀前来静岡県榛原総合病院,任職眼科部長,後於東京銀座開業。看病之餘,研究台湾語文,
  著有《臺文初歩》、《分類台語小辭典》、《實用台語小字典》。
   1993年移居美国,1998年1月16日因腸癌病逝於台大医院。

   2010年2月10日,「中時電子報」刊登一篇胡乃元的専稿,詳実的記述了胡鑫麟医師的心路歴程。
  対於走過那段歳月的郷親們、関心胡鑫麟医師的郷親們而言,這実在是一份非常難得的資料。 
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編集部

胡乃元:老爸爸的星空圖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[ 中時電子報]        [2010-02-10 00:40:18]

 引言:
   二○○八年十一月初冬的夜晩,小提琴家胡乃元在台南市一級百年古蹟億載金城,站在臨時搭的舞台上,用他優美的琴音拉開了第五屆Taiwan Connection Music Festival 序幕。

   燈火照耀紅磚古牆,海風搖曳老樹新月,經歴戰火的百年古蹟,像沉默的老人,寬大包容兒孫尋歡享樂。但現場演奏的可是莫札特小夜曲、舒伯特迴旋曲、克萊斯勒、德佛乍克的經典曲目。遠處的炮台邊、城垜上站滿人影,琴音迴盪在青草地,一家挨擠著一家。海很近,風很冷,但人心很暖。

   身為Taiwan Connection「TC弦樂團」音樂總監的胡乃元,把細緻的室内樂帶進校園、老社區及演奏廳,五年來,他們的足跡走過台東利嘉國小操場的青草地,花蓮老人日托站,他們演奏給原住民的孩子,沒聽過古典樂的老阿公阿婆,對胡乃元來説,這是音樂家的社會運動。

  
台南,是胡乃元的故郷,他十一歳出國學琴後,還會思念故郷的鱔魚麵。説來諷刺,胡乃元異國的音樂之路,竟和他父親胡鑫麟經歴的白色恐怖有關。

   一九五○年五月十三日,情治人員進入台大醫學院,把渉及左翼讀書會的第三内科主任許強、眼科主任胡鑫麟,以及胡寶珍、蘇友鵬兩位醫師通通帶走。第一内科主任翁廷俊,因不在校園而逃過一劫。

   被捕後二天凌晨,天未亮,台北軍法處(今台北來來大飯店現址),胡鑫麟和其他難友毎人五花大綁,兩人兩人銙在一起,被推上了貨運火車送到基隆,用坦克登陸艦轉送火燒島。

   胡鑫麟在此度過了十年歳月,十年刑期出獄後,家人重聚,生了最小也是唯一的兒子胡乃元。然而政治監控仍陰魂不散,當小小的胡乃元開始展露音樂天分時,為免受政治牽連,胡父把胡乃元送到美國深造。

   一九八五年,他在國際知名的「比利時伊莉莎白皇后大賽」拿下首獎,自此名揚國際,但他始終沒有忘掉台灣。二○○四年底,胡乃元和亞都麗緻飯店總裁嚴長壽一起發起TAIWAN CONNECTION(台灣連結)音樂節巡迴演出計劃。

   他年年回來演出,卻年年看著台灣分裂,他憂心台灣前途,談到了民主的真義,談到了他心中的父親遺留給他的「星空」。

****

 1. 火燒島上一位拉大提琴的台大醫生

   我父親已不在世了,談到他,只能表達從我這一代看父親那一代的觀察與感想。我父親曾是個追求馬克斯共産主義和毛澤東革命的左派知識份子

   就像侯孝賢電影《悲情城市》中,小鎮醫生的朋友看到醫生書架上有馬克思的書,會説:「喔,足進歩喔!」我父親在台北帝國大學(現今台大)  受日本教育,左傾後一心嚮往革命的祖國。

   但在那個時代,看這些書追求馬克斯共産主義、崇拜毛澤東周恩來是會惹來麻煩的。五○年代他和其他台大醫生遭到逮捕,被送到火燒島。政治犯的家人是很孤單的,爸爸被捕之後那些年,很多親戚朋友都不敢往來,我的兩位姊姊在學校裡還會被同學斜眼看待,忍受別人的排斥。家裡靠媽媽和她娘家的協助下,度過那段幽暗歳月。

   我在父親出獄後才出生,我的白髮遺傳自我父親,喜好音樂也得自於他的影響。日據時代的醫生都有文化教養,很多人都愛好音樂,我父母親結婚時,最要好朋友送的禮物是厚厚一疊、成套的原版古典音樂老唱片,這在那年代是很珍貴的禮物。我父親年輕時也拉大提琴,並和朋友合組一個小小的業餘室内樂團。我出生時,家裡就有一把大提琴。

   坐過政治牢,我父親在台大自然待不下了,他回到故郷台南開業。底下一樓是看診間,二樓上來就是我們住家。有時中午看完診休息,我父親臉色鐵青,不發一語地走上樓,我們就知道是特務又來監視他,找他麻煩了。

   回想我們家小時候吃飯,若是我爸看到新聞,有感而發,要批評政府或是蔣(中正)總統,一提到政治,他和我媽媽談話聲音就會自然放低,不曉得牆的另一邊是不是貼著一隻耳朶

   因為白色恐怖後續這些麻煩事,我父親不希望連累到兒子,一九七二年,我十一歳時,他就送我出國。當初原本要去歐洲,但先去美國找大姊,準備辦手續轉機到歐洲時,在耶魯大學遇到了我的老師鄂爾(Broadus Erle),他建議我留在美國。沒想到,後來我就在美國學音樂了。

   三年多以後,爸爸也離開台灣,原本出國理由只是探親,但後來他風聞有可能會有另一波的逮捕行動,於是到美國看小孩子之後就轉到日本定居。我們全家分散在海外,他跟母親在東京,我和兩個姊姊在美國。

   從小到大,我有時候好奇地問他綠島的事,他都不願講,因為要講就得回想,他總是回答:「要回憶太痛苦了。」他在國外待了二十多年,直到九十年代李登輝執政時,他才回來台灣,我還陪伴他和母親一起去總統府拜會李總統,他們都曾是受過日本教育影響,追求理想的年輕人, 一見面就很開心地講日語。我想父親以一位曾為政治思想被逮捕的人居然能有一天走進總統府,心裡一定有説不出的滋味。

  
政治原來是他的理想,但理想受挫之後,他把熱情轉移到語言研究,從我小時候家裡都是各國語言的書,除了日文、中文、英文外,他還廣泛渉獵了德語、法語、義大利語,甚至有點難度的俄文、希臘文、土耳其文等。他住在東京時,看病之餘,還花了十幾年,投入台語研究。我曾看到他費盡心力一張字卡、一張字卡編寫整理厚達三冊的台語字典,後由自立報系出版。他對語言興趣實在濃厚,台語之外,他還鑽研的具有打破國際語言障礙、具有進歩文化意涵的「世界語」(Esperanto),還曾和世界語組織的人通信、連絡。學世界語,可以説是他現實上無法實現的左派理想在語言上的轉化、延伸

   我父親是醫生,又拉大提琴,看起來不像是會拿鋤頭、斧頭,更不會是帶槍的人。他之所以信仰左派是認為左派的理想,像是人對人的平等、無産階級的勞動,才是人類最終極的理想。他看不到對岸,總覺得共産革命一定比在台灣所看到的高壓獨裁統治者是好的,聽到毛澤東要跟著平民百姓吃苦,内心對毛澤東簡直是一種全然的崇拜。

   那一輩的青年對政治太敏感,對理想又太純粹,結果幻滅也最大。他晩年很高興終於踏上心目中祖國的土地,深入了解現實後,不得不承認毛澤東有很多問題,文革傷害也很大,他確實覺得失望,内心衝擊非常、非常大。但要他去評判毛澤東是個壞蛋,他説不出來

   你想想,他為這個理想付上年輕的大好青春,甚至差點被槍決;從綠島坐了牢出來,朋友不敢靠近,他也沒有怨言,但中國革命一旦失敗了、落空了之後,對他有多大的打擊。而更大的痛苦就是……那麼明顯的失望卻不能説出來,内心更是苦。

   這種失落的感傷,一直到他七十九歲時過世才停止。他過世前,跟我談過一次,他一定看到了祖國並沒有理想中的那麼理想,而且毛澤東也沒有那麼偉大……他沒有直接講他的失落,但你從他的話裡,很明顯會感覺到他的悲傷。

 2. 退後一歩,不要陷溺在仇恨的漩渦裡

   受我父親白色恐怖的影響,我對歴史非常有興趣,八○年代,我在紐約看了很多二二八相關電影,有些導演處理這些題材,被悲情壓到快不行,當事者也常常扛著受難的包袱,重得不得了。

   後來讀史學家黄仁宇的書,我對於父親的遭遇,對於我們家的受害意識,比較會用更大歴史視野的理解,我必須這樣子,我沒辦法….像黄仁宇説的,歴史很無情。你要是跳到仇恨裡頭,凡事以受害者眼光看,永遠無法從仇恨的漩渦逃脱。

   諷刺的是,我爸爸後來參加綠島難友下一代的婚禮,朋友見面,都很客氣跟他打招呼,但沒有人要坐在他旁邊。他覺得很奇怪,事後他才聽説,大家看他都想到我的舅舅、建國黨的李鎮源。這些老左派都不願和台獨坐在一起。我爸爸坐過牢,還稍微世故一點,舅舅李鎮源完全學者出身,他非常天真,不懂得玩弄政治權力。當時他成立建國黨,很多人會覺得Does he know what he's getting himself into?

   雖然我父親跟舅舅的政治理念是不一樣,但他們兩個還是會彼此互相關懷。他們常一起去國家音樂廳聽我的音樂會,以前大家都需要唱國歌起立,而他們就會堅決坐著,因為國歌對他們來講根本只是國民黨黨歌。我回來參加中華民國建國八十週年音樂會時剛好碰上了「廢除刑法一百條」(即政治犯唯一死刑法律)活動,我去靜坐現場拉小提琴。聽說後來有總統府高層説,「你真正係憨膽啊」。對於舅舅發起廢除刑法一百條運動,我只想為教授學生打氣、鼓勵大家為追求民主的奮鬥。

 3. 民主不是妥協,而是尋找彼此交集

   過去我毎年回台,都遇到選舉,台灣常是自己人在鬥爭,當然個人有個人的理想,但理想沒有辦法凝聚更多的人。

   我前幾天搭計程車,司機年紀比我稍大,我從他聽的收音機,從他的評論裡,我知道他的立場和我不同。但奇妙的是,最後我們對話。説來有趣,我都到了目的地,錢也都付了,開了門準備要走了。沒想到卻開始説起話來,我們討論最近的時事,最後竟相談甚歡,告別時還互相握手,他禮貌客氣地問:「先生貴姓?」

   這個經驗讓我想到,如果我們可以在談話中,聽到彼此的聲音,最後找到共識是多好的事。我覺得,人性出發點差別不大,但人生的經歴就可能非常不一樣。像我有白色恐怖成長背景,這位司機也有他的成長和不同看法。

   黄仁宇説:「歴史是無情的」。台灣經歴了這麼多年的民主選舉,阿扁也執政八年了,可惜我們在民主化之後,卻對民主的了解深度不足。民主碰到一個主要的問題:你怎麼和不同立場的人協調,能找到「共識」?

   共識,我用英文來説叫「compromise」,這個字在中文裡往往被翻成「妥協」。

   「妥協」聽來不好,好像你把你的原則都推出去,排除了。但「compromise」在英文中我們講的是:你我立場不同,好吧,我們劃兩個圈圈,一個代表你,一個代表我,我們再看哪裡是兩個圈圈的「交集」。

   要談共識,好,這個交集我們先認同它,把焦點放在這交集,然後看我必須要犧牲什麼達到共識,你必須要犧牲什麼達到共識。

   這次我上飛機前,歐巴馬聲勢如日中天,他的當選,代表美國沉寂已久的樂觀之情出現了,而且是年輕的下一代,用他們望改變的理想熱情,重新回頭去感染他們父母的那一代。

   我喜歡聽爵士樂,除了像阿姆斯壯,我特別印象深刻的是比莉・哈樂黛(Billie Holiday)的那一首〈奇怪水果〉(strange fruit),現場録音的,「喔,樹上怎麼會有奇怪的水果啊…」(Southern trees bear strange fruit. Blood on the leaves and blood at the root……)。她唱這首歌時,人生已經經歴過各種苦悶,又抽菸喝酒,噪子很沙啞,破壞了,但有獨特的唱腔,我一剛開始聽,想到,天啊,怎麼有人用這種噪子來唱歌啊,後來看了歌詞更深的了解之後才知道,這首歌觸碰一段美國黑暗的歴史。四○年代美國南方白人對黑人動用私刑,把黑人活活鞭打、截肢、吊在樹上等死。

   那「strange fruit」指的就是吊死黑人的屍體,啊,我覺得很震撼。

   從比莉・哈樂黛到今天的歐巴馬,美國歴史裡,混雜了多元種族多重利益,美國的建國即是從這個概念發展起來。我們先從相同的區塊,建立對話的基礎,再看能不能盡量往圈圈外延伸。

   國内兩黨的政治,剛好相反,都是先從我們哪裡不同開始,為了選舉爭票,再努力把差異放大,你要想,我們台灣都那麼小了,再分裂下去,還會有什麼將來可言嗎?  

 4. 台灣的「星空圖」在哪裡?

   台灣的政治内鬥毀掉台灣將來,我毎年回台推廣「Taiwan Connection」音樂演出。毎次都遇到國内的選舉或是爭議,而且看來内鬥沒有改善的跡象。

   我常在想,像現在人心不安的時候,音樂或藝術到底對一般人的意義是什麼?音樂家能對社會産生什麼真正的影響?有時後心中真的有點沮喪。

   二○○五年,胡德夫出了三十年第一張專輯《匆匆》,在西門町紅樓開演唱會,我和很多朋友都去聽,我發現當天很多八○年代社運界的人士也都出席了,但昔日的同志,現在卻變成了敵人,放眼看去,大概分別有「藍桌」的朋友、「綠桌」的朋友,甚至還有「紅桌」的!

   可是很有趣的是,演唱到後來,胡德夫的音樂好像讓大家回到了年輕的時光,他唱到〈美麗島〉,當時,全場氣氛完全變了,所有人自動自發站起,很令人感動、震撼,唱到最後竟然變成全場的大合唱,可能有人還掉了涙。在那短短的時刻,音樂把大家分裂的情感都找回來了,難道我們不應該這樣子嗎?

   想到台灣未來,我希望台灣人能珍惜得來不易的民主,這是多少台灣人經過這幾十年的犧牲才這麼堅苦的一路走來。但我害怕民主這兩個字常被政治家隨便拿來當口號,而我們會不會忽略民主是需要毎個人為它付出行動與力氣?我們不用心維護它,我們會不會又把它丟失了?

   九○年代的樂觀已經沒了,台灣最大的問題不在對岸,而在我們自己。在台灣談政治很容易「打歹感情」,有時候,很無奈的,想把話講清楚都不容易。但我衷心期望大家能互相理解溝通,在「妥協」中找到共識,在彼此傾聽裡找到最好的交集。

   十年前,我父親因癌症病逝,他曾在我很小的時候,送給我一張「星座圖」,是他在綠島時自己親筆繪製的,那時候我年紀太小,很好奇父親怎麼可以把它做得那麼細密。

   星座圖現在留在美國,我把它珍藏起來。記得,他送我當時半開玩笑的説,做這個星座圖是為了萬一能划船逃離綠島的話,至少不會在太平洋裡迷失。有星空圖,就能找到台灣的方向

   在民主是我們大家應有的共同出發點之下,我當然希望台灣的「交集」(compromise)能愈來愈大,但是現在看來滿悲觀的。如果做不到,而連民主也不被珍惜,那會是台灣最大的悲哀,台灣的「星空圖」在哪裡?
          
   胡鑫麟著:分類台語小辭典    胡乃元            
    胡鑫麟手絵:星座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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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台湾就是這様令人感動
   僑居美國的中国人作家顧月華女士、去年参加在台北挙行的「海外華文女作
  家協會年會」後、写了一篇発人深省的文章。她不僅在文中質疑「要多少年,上
  海的文明才能趕上台北?」更盛讃「台北是一塊溫馨的土地」。
   當您被台湾国内那一大票整天「唱衰台湾、歌頌中国」的媒体搞得煩不勝煩
  的時候、不妨聴聴這位中国作家告訴您、她是如何被台湾感動的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編集部


台灣紀行二帖之一多雨之島                     顧月華

  海外華文女作家協會每兩年開一次年會,今年選在台北,我精神上有一種尋根返鄉的感覺。

因為喜歡漢字,又喜歡繁體字,更喜歡台灣的出版業,去圖書館或書店,總會誠服,台灣不大,如何便能出
得恁多的好文章好書?

  會議全程四天,我和丈夫雖提早兩天到台北,會後也參加寶島知性文化之旅,全程完畢後又想延兩天回上
海,想再看台北國際花博展。

我們在上海機場改票時遇到一個上海女子,她嫁了個台灣郎,所以不得不去台灣。她對我說:「台北比上海
差遠了,建設沒得比的。你為了看花被罰錢,我可捨不得。」她最終沒改票,即使有丈夫,台北沒有讓她留戀。

  到台北的當天上晩就去了101大樓。雖然人們推祟這101層摩天大樓,我們卻決定將它列在茶餘飯後走馬觀
花,去瞄一眼吃頓餐便行。全世界的商業大樓都是一樣的。

  次日去看故宮和士林官邸。不少館因整館而關閉,略有失望。晚上在淡水著名的紅樓看夕陽西下吃美食,找
那電視劇中出現多次的傍海席位。都很平淡。全世界的海鮮都一樣,只是佐料做法不同而已。

  我們下榻的旅館不遠處便是中正紀念堂,第三天上午,決定去乘捷運,因為很多人說過,你一定要乘一次台
北捷運。從中正紀念堂站下車,走出車廂,站內宏偉莊重得出人意外,踏上升降梯向樓上走去,需經過長長的
寬敞的甬道方可走出捷運站。忽然我與丈夫都被兩旁牆上的畫吸引,一一細審後都不絕地叫好,走到底已在
出站處。我說:「等一下,我要全部拍下來。」這根本是一次精采的畫展!何以會在地鐵中?還配了框,竟沒人
偷嗎?

  我回去一張張拍,丈夫再在站內重新檢視站內四壁,他走到我身邊,用很虔誠的口吻對我說:「我檢查過了,
一張廣告都沒有。」

  這時,我們已經感動到無語。習慣了目之所及皆廣告的我們,竟在台北的捷運站內如置身畫廊。人們生活在
如此乾淨的環境中,地面沒有一片紙、一口痰;排隊時沒有一個人插隊擁擠;上了車立刻有人讓座,甚至在車
廂裡隔了兩三個人的距離,會有人來找我去坐;有一次問了路,之後又被人細心找到,告知新的情況……。

  我忽然想到那個上海女子,想到她說台北與上海沒得比的話。我問丈夫,你看要多少年,上海的文明才能趕
上台北?他想了一下說,至少十年,或許要更長時間,也許三十年也未能全國普及。

  十年,也許是表面上的軟體文化會改善,但是走遍全島,遇到過這些溫良恭儉讓的台灣人後,我覺得,也許
不是上海,而是整個中國,與台灣是沒得比了,因為台灣在文化文明方面沒有斷層,自覺地將文明精髓溶入到
個人的身心行為之中;那些盲目自大看不到目標在哪裡的人,你叫他們怎麼去比?怎麼去趕?怎麼去改?

  我總愛回國,因為我愛中華文化,但文明與禮儀的文化,這麼多年來我在故鄉有時已找不到它們;因此而困
惑、遺憾、失望,卻在陌生的台灣,與它撲面相遇。甚至同樣使用漢字所表達的日常話語,也能盡現台灣人民
的溫良恭儉讓的精神,從而為我飄洋過海數十載後,依然摯愛的中華文化,找到了源頭,得到了慰藉。

  後來方知,此次有位女會員,在台北捷運車廂上看到張貼了詩歌,這文學中高處不勝寒的、被急功好利社會
摒棄的詩歌,竟普及到公共交通上!她感動得哭了。

  會後我們向南走去,在台南國立台灣文學館內,我被一組組的文學作品分類標題吸引了:離散與釘根、原鄉
與祖靈、災難與生態、論辯與重建、性別與情欲、禁錮與脫出、反殖與認同、戰爭與傷痕、疏離與超越、批判與
關懷……。它們的沉重使我動容,在以後所看到的台灣人民身上,我似乎看到了他們曾經長期生活在血淚及
掙扎中,強權的殖民統治,抑或專制的獨裁並沒有將他們壓垮變形,如一粒粒的種子,在土壤中依然頑強地往
上竄升;那些苦難的歲月及磨鍊,反而孕育出這塊土地上的人民富有自尊自強自愛之心。

  在台北國際花博會上,我們這些疲倦的女人試探尋找VIP通道,問我們的導遊小姐,可有辦法不排隊?導遊
說:「這兒沒有VIP,這是民主國家,人人平等。」這勾起我對上海世博會的記憶。其實VIP便是特權及階級的代
號,是不平等的象徵,看慣了龐大無當的官僚及特權泛濫成災,我已麻木不仁;如果不是親身經歷,我不相信
華人社會還有人人平等的民主、還有自覺的紀律及尊重別人的自重。第二天我又去乖乖地、心平氣和地淋著
雨排隊,雖然得不到特殊禮遇,卻再無怨言。

  我又有幸在離去的前一晚,在台北國家劇院看了雲門舞集的《流浪者之歌》,事後又讀了林懷民的書《高處眼
亮》。當我在形同吐納的舞者與僧人或靜默或搖曳至終,看那三噸半金黃稻米傾瀉完畢後,在一片燦爛奪目的
金色光芒中,由衷體會自己受了真正的心靈洗禮,甚至忽然對自己的浮躁感到慚愆;思量著陽光與土地的神
聖、生命及自由的可貴、萬物存在的意義……,它使我心中只剩下一片平和的感激,及對生命和自然的敬意。

  世界很大,城市再美,每當我離去時,我心中會對自己說我不會再來了; 儘管台北很舊,不及上海繁華,但
它很像故鄉,因為它是一塊溫馨的土地,我會再回來。

  我想起台灣副總統蕭萬長在我們的會議開幕致詞中說過的話:一個強大的國家不等於是一個偉大的國家,
一個偉大的國家的人民有自尊,也尊重別人,它們的人民應該有很好的文化修養,而台灣正朝此努力,而且被
世人敬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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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【「台湾」表記】小さな二文字、大きな一歩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  台湾独立建国聯盟日本本部  王明理

     この7月1日から、外国人登録証明書に代わって、在日外国人に在留カードが交付されることになり、
    台湾人の「国籍・地域」欄には「台湾」と記載されるようになった。2009年に制定された法律が目に見え
    る形で私たちの手元に届いたわけである。

     2001年6月に林建良氏(当時の在日台湾同郷会会長)が在日台湾人の外国人登録証明書の国籍記
    載を「中国」から「台湾」に改めることを求めて「正名運動プロジェクトチーム」を発足させてから11年、多
    くの方々の努力が実った。

     この運動が成功したのは、特に日本李登輝友の会と台湾研究フォーラムのメンバーの方々の地道な
    努力のお蔭である。一台湾人として、心から感謝申し上げたいと思う。

     台湾人の国籍を「台湾」と記すというごくごく当たり前のことを、長年、日本政府は認めなかった。中国
    を怒らせないためには、台湾人を怒らせてもかまわないという姿勢であった。

     中国は何の根拠もなく、「台湾は中国の領土の一部である」と主張し、その横暴さによって、台湾人は
    国際社会に存在を認められず、日本においても、「中国」と一括りにされるという屈辱を味わってきたの
    である。

     今回、努力の結果、在留カードに晴れて「台湾」と記載されたことは、小さな二文字ではあるが、大き
    な一歩である。この運動は一方で、台湾人に自分たちのアイデンティティを「台湾」と認識することを促す
    運動でもあった。

     「台湾は台湾である、中国ではない」という真実を、さらに国際社会に認めてもらえるよう運動を続け
    ていきたいと思う。今回の成果は、私達を勇気づける一里塚である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台湾の声よ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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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敏昌 - 前列腺特異抗原 PSA 診斷之父

美洲台灣日報 記者林蓮華

     在歐美國家,前列腺癌是男性第二常見癌症,能「及早發現‧及早治療」都要拜PSA「前列腺特異
    抗原」檢驗篩選法的出現,PSA也是目前最常見篩選前列腺病的診斷指標,已拯救無數男性。説起
    PSA的問世,其實是由台美人王敏昌博士研發,歷經十年有成,方能濟人救世。

     王敏昌博士與夫人葉秀卿,至1995年退休後,就活躍於南加台美社團,演講、座談會、台灣選舉
    活動等地,常可看到他們賢伉儷熱情參與的身影。

     王敏昌自今年4月,因在膽管發現癌細胞,由於位置不佳,醫生無法開刀割除,建議只能化療,
    研究癌症多年,他深知面臨生死關卡,PSA的貢獻,居功厥偉是其一生最大榮耀,家慈子孝,幸福
    圓滿;但對母國台灣局勢憂心忡忡,「失望、不甘心啊… 」頻頻搖頭,難掩心中不捨。「但願有生之
    年看到台灣成為正常化的國家…
」從父親直到王敏昌本人的宿願,哎..怎麼如此艱難? 遺憾之情,
    溢於言表。

    PSA 研發 ─ 男人前列腺救星

     「名聲,只是『自我陶醉』。雖然有人侵佔我的研究成果,享受無上榮耀,實在不公平,但同僚都
    知道那是我研究多年的心血結晶,過了25年,仍沒被淘汰,反而越來越多人在用,我很光榮;至於
    名利富貴,過眼雲煙,唉..早已不在乎… 」王敏昌娓娓道出,多年不為人知的委屈。

     王敏昌在加拿大艾伯特大學 (University of Alberta) 留學5年半,完成生化碩士及博士學位後,
    被許多實驗室高薪挖角,他決定前往最頂尖盛名,位於紐約的「羅斯威爾帕克癌症實驗室」
     (Roswell Park Cancer Institute)工作,專研抗癌葯物;1975年,受邀轉至研究前列腺癌診斷,直
    至1984年研發成功,後來申請專利,至今成為普世最熱門之一的病症檢驗法。

     説起1975年起,他一手促成PSA檢驗法的研究重大突破,10年煎熬時光,PSA(Prostate Specific
    Antigen)早已成為發現男人前列腺病症的救星。

     但王敏昌並未被公平對待,起源是當初 X 博士,因為研究三年一無所成,因此邀請王,王敏昌
    重寫計劃書、研究方向、申請補助金、帶研究生進行實驗,一週七天,10年從頭忙到尾,但最後研
    究成果,掛名竟然是兩位作很少事的 X 博士及「長官」在前,自己排名被擠在他們之後。

     PSA在發表成果後,聲名大噪、得到許多醫學獎項,但 X 博士獨享榮耀,並故意漠視真正的幕後
    英雄王敏昌。有時論文發表,王一看,差點昏倒,因為列入一堆不相關「長官」之名,而王的名字早
    被「稀釋」在10多位「研究者名單」之中。

     面對吃相難看的「學術陷阱」,耿直地王敏昌無可奈何,決定離開學術生涯轉往工業界作事。索
    幸,申請專利權及專利金時,他的名字是無法被一筆帶過。

     想到10年人生最黄金時期,日以繼夜地忙翻了,兒子與女兒成長期,無法正常陪伴,「女兒有一天
    要我陪她打羽毛球,竟然要求在車庫前打,為什麼? 因為她想讓鄰居知道,爸爸也有陪她一起玩… .
    兒子與女兒,坐車時常要我在巷口多轉幾圈,他們故意打開窗戶招手,只想讓鄰居知道爸爸有關心
    他們… 」王敏昌説道此,眼中飽含涙水,心疼啊!

    日式家教 ─ 以父為榜樣

     與王聊天,他最常談起的是父親王超英,因為其父東京工業大學畢業,返台受聘在台北工業學校
    (現今台北科技大學)教書,深受日本人及台灣子弟愛戴;同時父親也應是台灣早期第一位機械工程
    師,不論是高雄陳家經營的日本糖廠、木材廠、或是唐榮鐵工廠(前身)等工廠,都在其父掌舵下,
    轉虧為盈、大興利市。

     1938年,王敏昌生於高雄鳳山,父王超英喜迎長子,當時也是家道頂峰,他回憶講道:「日據時代,
    全鳳山只有我們一家擁有地中海式洋房,與姐、妹和弟過得很愉快。但自從戰後,中國國民黨強佔
    台灣統治後,正是我們噩運開始。台灣頓時從現代化社會倒退嚕,墜入黑暗深淵。」

     228事變、白色恐佈,王的父執輩的夢靨接踵而至;由於國民黨接收日本産業,官員素質低落,糖
    貿易是當年台灣的閃閃金磚,國民黨官員連煉個糖漿都沒法作成結晶,怎麼會懂什麼叫「工業鏈」?

     日殖民時代,早能把甘蔗提煉成糖,直接送至港口一貫作業,這對國民黨是「天方夜譚」,最後只
    好請出王父出馬。

     不諳中國官場作風,王父律己甚嚴的「日式教育」,講究清廉,公私分明,卻犯了國民黨高官「擋人
    財路」的官場大忌,1947年228 爆發,王父首當其衝,官僚誣告被捕威脅。

     王母散盡家財營救,不幸中的大幸是,王母營救有方,想盡辦法將其移送至法院審訊,而非憲警
    大隊,經半年關押後,終被判無罪釋放。聽説,當年很多家庭籌錢到欠債累累,仍救不回人,有的無
    力者,則只能眼睜睜看親人枉死。

     王父半年出來後,已是人事全非,「當年,我父親與杜聰明博士組成『台灣理工學會』,當時留日
    人才超過2000多個會員參加,但228之後,私下查訪,只剩下100多人,全部失踪,台灣菁英都被殺
    害了;家父幸運的活下來,但友人們冤死喪命,他一直很心痛。」

    留學 ─ 呼吸自由空氣

     王敏昌身為長子,在父親嚴厲家教下,六年高雄中學後,順利考上台大農化系,於1961年畢業,
    服役後,1963年就考過托福申請加拿大艾伯特大學(University of Alberta)攻讀,拿到博士學位。在
    加拿大求學,對王沖擊很大,受益匪淺;他舉例説明,向圖書館借書,不需身份證,超日週市不營業,
    大門敞開,顧客自由出入買貨,自動放錢;最令人温心的是,嚴冬戸外零下20多度,寒冷難耐時,大
    可隨便敲人家的門,請求入屋取暖,主人有時還會奉上一杯咖啡,那種人情味,猶如「人間天堂」;
    與在台灣生活,由國民黨鐵腕統治高壓氣氛差太多了。

    執子之手 ─ 牽手走天涯

     1994年,王家搬來南加,有鑑於生化科技前途似錦,原本想回到老本行創業繼續研發;値盛年56歳
    時,因長期積勞成疾,導致心律不整,一個月3次跑急救室。夫人葉秀卿再也忍不住,放棄全新實驗
    室器材,逼老公保命退休,轉而把重心致力於台美人公益事務。

     王敏昌非常感激多年來,夫人的無私付出,讓他無後顧之憂。當年在台大與小三年的學妹似曾相
    識,王當兵後,經長輩作媒,因為「門當戸對」、學識匹配,男才女貌,與隔條街鄰居台大外文系畢業
    的葉秀卿約會,看了第一部電影「真善美」,愛苗深重。半年內訂下終身之盟,於1966年碩士畢業馬上
    結婚,1967年,生了長子,後直到美國就業時又生下長女。

     直至退休後,他終於有時間可以陪伴兒女,享受天倫之樂;最關心的是台灣事務,夫婦倆積極參與
    FAPA、NATPA(台灣人教授協會)等組織,加強台美人公共事務交流;至於,台灣選舉自1996年毎仗
    必役,回台助選兼投票,堅決保護台灣主權,也認識許多好友。

     除了台美事務,王敏昌帶著牽手走天涯,「他帶我遊遍全世界,去年野火燒到我家後門,我們正在
    埃及玩,左鄰右舍都受波及燒毀,我家只燒掉一角落… ..」葉秀卿手足舞蹈地指著廚房牆角、並分享
    到世界遊歷的留影,夫婿整理的井井有條。

     面對病魔,他背出聖經詩篇第23篇一段經典名句:「我雖然行過死蔭幽谷,也不怕遭害,因為祢與
    我同在,祢的靈魂、祢的杖,都會安慰引領我… 」安慰關心的親友。


    原載於美洲台灣日報 2009-06-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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